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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向东 的博客

俯仰两间无愧怍,鸡虫得失笑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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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行年考辩  

2007-08-04 14:54:41|  分类: 学术 |  标签: |举报 |字号 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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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行年考辩

——为纪念玄奘法师诞辰1400周年而作

施向东

 

(一)

玄奘是我国历史上最著名的高僧之一。关于玄奘的生平事迹,历代留存的史料可谓丰富翔实。但是玄奘行年中有两个问题,在最初的资料中就有不同的记载,并且直到今天仍然有不同的说法。一个问题是,玄奘究竟生于何年,活了多大岁数?另一个问题是,玄奘西行究竟是哪一年起程的?

关于第一个问题,最早的说法有如下几种:

一、            寿六十三岁。见于冥详《大唐故三藏玄奘法师行状》[1]

二、            寿六十五岁。见于道宣《续高僧传》[2];圆照《贞元新定释教目录》[3]

三、            寿六十九岁。见于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4];刘轲《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5]

四、            寿五十六岁。见于《旧唐书》本传[6]

按前三项文献记载,玄奘卒年是唐高宗麟德元年(公元664年),则生年分别应为隋仁寿二年(公元602年)、隋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年)和开皇十六年(公元596年)。按末一种记载,若按陈垣所说,玄奘卒于高宗显庆六年[7](公元661年),则生年是隋大业二年(公元606年)。

近现代研究者中,陈垣《释氏疑年录》主张寿六十三岁(公元602—664)[8],与《行状》一致。采用此说的还有任继愈(《汉唐佛教思想论集》[9])等。采用六十五岁说的有吕澂(《中国佛学源流略讲》[10])、郭朋(《隋唐佛教》[11])等。

关于第二个问题,旧说几乎都认为玄奘是贞观三年秋出发西行的(见《大唐西域记》敬播序、辩机赞[12];《行状》;《慈恩传》;《续高僧传》;《塔铭》;《释教目录》)。只有《旧唐书》本传说是“贞观初”,按一般的理解,也就是贞观元年。

近现代人的观点,多数沿用贞观三年说(如范文澜[13]、吕澂、任继愈、郭朋)。《大唐西域记》章巽校点本则以为是贞观元年[14]

笔者认为,要想对这两个聚讼已久的问题作出准确的判断,除了需要比较各本异同、刊订讹误以外,还必须对各种文字材料以及有关的历史背景进行综合的分析,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二)

《旧唐书》的五十六岁说最靠不住。这段话的原文是这样的:“玄奘乃奏请逐静翻译,敕乃移于宜君山故玉华宫。六年卒,时年五十六[15]。”陈垣《释氏疑年录》以为“六年”乃是显庆六年[16]。但这很明显是极端荒谬的,因为各种材料都表明,这一年玄奘正在翻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这一工作进行到龙朔三年顺利完成,然后玄奘上表高宗请作序[17]。《大般若经》及玄奘的上表至今犹存世[18],则玄奘卒于显庆六年之说纯属无稽。《旧唐书》虽说是五代刘昫等人所撰,但有关的资料却是唐代早已有了的。唐宪宗时代刘轲写玄奘《塔铭》时就指出:“三藏事迹载国史及慈恩传[19]。”可见《玄奘传》出于本朝人的手笔,按理不应错到如此地步。且玄奘之卒,震动朝野,备极哀荣,“士女送葬者数万人[20],”这样一件大事,国史却会记错时间,实在不堪设想。所以,笔者认为《旧唐书》本传的“六年卒”,不是“显庆六年卒”而是“移于宜君山故玉华宫” 之后的“六年”。玄奘移居玉华宫事在显庆四年(详下文),六年后正当麟德元年,恰与诸说相合。至于“时年五十六”,极有可能为“六十五”之误倒。

六十三岁说出自冥详《行状》。《行状》引玄奘语:“今麟德元年,吾行年六十有三,必卒于玉华。若于经论有疑,宜即速问[21]”。陈垣赞同六十三岁说,即依据《行状》,理由是“以其与诸家武德五年二十一之说合也[22]。”六十三岁说虽与“武德五年二十一”合,但《行状》又说“贞观三年……遂即行矣,时年二十九也”,按此,则玄奘生年当为公元601年,武德五年年二十二,麟德元年年六十四,与六十三岁说自相抵牾。又,武德五年玄奘年齿诸家之说也不相同,《慈恩传》和《释教目录》都说是武德五年年二十[23]。因此,用武德五年玄奘年二十一这条记载来推测玄奘的生年,是不可靠的。

玄奘临终前关于自己年龄的谈话,《行状》所引与别处不同。《续高僧传》作:“麟德元年告翻经僧及门人曰……行年六十五矣,必卒玉华,于经论有疑者可速问[24]。”《释教目录》作:“麟德元年……告翻经僧及门人曰……行年六十五矣,必卒玉华,于经论有疑者今可速问[25]。”比较这三段文字,明显地出自一源。《续高僧传》作者道宣是玄奘弟子,所说当较为可信。然则《行状》的“六十三”盖“六十五”之误书,当无疑问。

六十九岁说起自《慈恩传》。《慈恩传》在显庆五年下记了玄奘一段话:“玄奘今年六十有五,必当卒命于此伽蓝[26]。”显庆五年六十五岁,则麟德元年正好是六十九岁。故刘轲《塔铭》说玄奘“春秋六十九[27]。”《塔铭》开头说:“三藏事迹载国史及慈恩传[28]。”可见刘轲之说乃取自《慈恩传》。但是《慈恩传》的这一段话不可靠。从这一段话的语气看,当是临终之言,不会是预言四年后之事的谶言。试比较上面所列的三段文字,可以推想,或许《慈恩传》这段话本来应该系于麟德元年之下的,而不知由于什么原因错系于显庆五年之下了。假如这一推断成立,则诸家之说就可归于统一了。

作这样的推断是有根据的。《慈恩传》载玄奘为了翻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而上表高宗一事曰:“乃请就于玉华宫翻译,帝许焉,即以四年冬十月,法师从京发向玉华宫[29]。”玄奘上表一事,《慈恩传》记在显庆三年之下,并没有明说是四年的事。这种笔法正史中亦多见。如《旧唐书·突厥传下》贞观元年下记了叶护可汗之死一事[30],而同书《铁勒传》则明言叶护可汗死于贞观二年[31]。玄奘在这篇上表中说:“自奉诏翻译一十五年……行年六十……[32]。”按玄奘自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奉诏翻译,十五年则正是显庆四年(公元659年),该年玄奘行年六十,则生年正在隋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年),与《续高僧传》正合。玄奘上表中的这一则资料是最可信的。因为在封建社会中,即便是僧人,“虽预出家,仍在臣子之列[33],”向皇帝上表必是诚惶诚恐,岂敢怀欺君之心,况诳语亦为佛门大戒,故所说自己的年龄,必是不会有假的。然则玄奘的生年为隋开皇二十年,决无可疑;卒于唐麟德元年,诸说大同,则寿六十五岁,可为定讞。

(三)

根据玄奘西行所用的时间、出发时的历史背景、当时发生的历史事件,以及有关的文字材料,我们可以断定,玄奘西行出发的日期,应当是贞观元年,而不是贞观三年。这样,玄奘从出发至回到长安,前后共十九年,而不是诸家所说的十七年。作这一判断的理由很多。

一、玄奘从出发至回到长安,行程十万余里,亲历百余国,一路上的行止,在《慈恩传》中都有详细的记载。下面我们把在各地停留逾时一个月以上的表列如下:

  地 方

 时 间

 出 处

  地  方

 时 间

 出 处

摩揭陀国

五年

见卷三

活国

月余

见卷二

迦湿弥逻国

二年

见卷二

波利城

月余

见卷二

摩揭陀国

二年

见卷四

磔迦国

一月

见卷二

钵伐多国

二年

见卷四

阇烂达那国

四月

见卷二

伊烂那国

一年

见卷三

禄勒那国

一冬半春

见卷二

至那扑底国

十四月

见卷二

秣底补罗国

半春一夏

见卷二

凉州

一月

见卷一

曲女城国

三月

见卷二

玉门

一月

见卷一

驶那羯磔迦国

数月

见卷四

高昌

一月

见卷一

摩揭陀国

二月

见卷四

屈支国

六十余日

见卷二

鸠摩罗国

月余

见卷五

曲女城大会

近一月

见卷五

乌铎迦汉荼

五十余日

见卷五

无遮大会

七十五日

见卷五

活国

一月

见卷五

毘罗那国

二月日

见卷五

钵创那

一月余

见卷五

北印度王都

一月

见卷五

于阗

七八月

见卷五

仅这些时间加起来就是十七年零两个月,已经超过了“十七年”这个数目,那么加上一个月以下的小停留,加上十万余里路途所需要的时间,则非十九年不够了。从这一张时间表看,十七年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

二、从《慈恩传》看,玄奘西行时,从长安到高昌这一段,一路上是很太平的。玄奘只是为了躲避官府的通缉才有一段路昼伏夜行[34]。这只能是贞观初年的景象。假如是贞观三年,则这一段路上正好是兵荒马乱,决不能如此太平。据新旧《唐书》、《贞观政要》、《资治通鉴》、《册府元龟》等书籍记载,这一年唐太宗对突厥用兵,主战场虽在北边,但河西走廊也是战事迭起。比如《旧唐书》卷五十七《公孙武达传》:“突厥数千骑、辎重万余人入侵肃州,欲南入吐谷浑。武达领二千人,与其精锐相遇,力战,虏稍却,急攻之,遂大溃,挤之于张掖河[35]。”又《册府元龟》卷六九四:“突厥犯西偏,武达与甘州刺史成仁重击大破之。”这两件事,岑仲勉《突厥集史》系于贞观三年秋冬之际[36],正好是诸家所说玄奘西行的时候。甘州肃州正在河西走廊,为西行必经之途。假如是兵荒马乱的贞观三年秋冬,这一道岂能如此太平,恐怕根本无法通行。《慈恩传》中没有丝毫关于这一场战争的痕迹。可见贞观三年起程之说不可信。

三、据《慈恩传》,玄奘出发第二年,在素叶城遇见了正在那里畋游的突厥叶护可汗[37]。据《旧唐书·铁勒传》,叶护可汗死于贞观二年[38]。玄奘要是贞观三年才出发,怎么能见到已经死了的人。这一段史实很重要。故研究突厥史的人从这一点出发坚决主张玄奘西行开始于贞观元年。比如法国学者沙畹《西突厥史料》中就是这样主张的[39]

细考玄奘西行始于贞观三年、历时十七年之说,恐怕是由玄奘本人的一封表奏引起的误会。贞观十八年春,玄奘由印度回到于阗,在于阗上表唐太宗,说他天竺之行“历览周游,一十七载[40]。”按:若玄奘贞观三年出发,则到此时连头带尾仅十六年,岂得说一十七载?《旧唐书》本传说“在西域十七年,经百余国[41],”与玄奘本人所称“历览周游,一十七载”,都是指在国外的时间,不包括出高昌之前的时间,当然更不包括从于阗回到长安的时间在内。《大唐西域记》所载,皆出高昌之外的诸国,与《唐书》的西域概念正合。玄奘出高昌已是出发的次年,即贞观二年,到贞观十八年上表时,恰好十七年。于是这“十七年”便成为一个成说。故敬播《西域记》序说“一十七年,历百三十国[42]”云云。大约后来诸人以玄奘回到长安的年份——贞观十九年——倒推十七年,故产生了贞观三年西行的说法。把在域外的这十七年,加上出高昌前和入于阗后的时间,则玄奘西行往返共十九年。玄奘暮年上表高宗时提到了这个数字:“玄奘往恃国威,遐方问道。备历艰险,搜求遗法。获归中国,十有九年。翻译梵文千三百余卷[43]。”玄奘的两篇上表,两个数字,都证明了西行出发之年应是贞观元年。有人可能会说这“十有九年”四字应属下,指从事翻译是十有九年。这虽与玄奘译经十九年之数相巧合,但此说也不能成立。因为第一,玄奘不能预知自己译经十九年就要死。拿后来的事实套当时的情况,未免枘凿;第二,从文体看,唐初犹尚骈文,玄奘的表章虽不是严格的骈体文,但句子两两相对,亦是文体大势。“十有九年”四字属上,是合乎当时文体的。而且把时件经历的时间记在事件本身之下,也是当时为文的习惯。如唐太宗《三藏圣教序》:“周游西宇,十有七年[44]”;唐高宗《显扬圣教序》:“问道往还,十有七载[45]”,等等。故知这“十有九年”乃是“遐方问道”、“获归中国”往返总共所用的时间。

准上,我们的结论是:玄奘的生年应是公元600年(隋开皇二十年),活了六十五岁。西行开始于公元527年(唐贞观元年),共历时十九年。

 



注释:

[1] 冥详,《大唐故三藏玄奘法师行状》,《大正新修大藏经》(大正一切经刊行会,日本东京1924。以下简称《大正藏》)卷五十,2052页

[2] 道宣,《续高僧传》卷四,《大正藏》卷五十,2060页

[3] 圆照,《贞元新定释教目录》卷十二,《大正藏》卷五十五,2157页

[4] 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十,《大正藏》卷五十,2053页

[5] 刘轲,《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全唐文》(中华书局1980)卷七四二

[6] 刘昫,《旧唐书》卷一九一,中华书局1997,5109页

[7] 陈垣,《释氏疑年录》卷四,《励耘丛刻》,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2

[8] 陈垣,《释氏疑年录》卷四,《励耘丛刻》,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2

[9] 任继愈,《汉唐佛教思想论集》()336页。但同一页隔一行又说629年玄奘年三十岁,则又以为玄奘生于600年。此大家之偶疏也。

[10] 吕澂,《中国佛学源流略讲》351页

[11] 郭朋,《隋唐佛教》404页

[12] 章巽,校点本《大唐西域记》,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第2、308页

[13] 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第三编第二册,人民出版社1965,577页

[14] 章巽,校点本《大唐西域记》,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第2、308页

[15] 刘昫,《旧唐书》卷一九一,中华书局1997,5109页

[16] 陈垣,《释氏疑年录》卷四,《励耘丛刻》,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2

[17] 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十,《大正藏》卷五十,2053页

[18]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大正藏》卷五、六、七;玄奘上表见《沙门玄奘上表记》,《大正藏》卷五十二,2119页

[19] 刘轲,《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全唐文》(中华书局1980)卷七四二

[20] 刘昫,《旧唐书》卷一九一,中华书局1997,5109页

[21] 冥详,《大唐故三藏玄奘法师行状》,《大正藏》卷五十,2052页

[22] 陈垣,《释氏疑年录》卷四,《励耘丛刻》,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2

[23] 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一,《大正藏》卷五十,2053页;2053页,圆照《贞元新定释教目录》卷十二,《大正藏》卷五十五,2157页

[24] 道宣,《续高僧传》卷四,《大正藏》卷五十,2060页

[25] 圆照,《贞元新定释教目录》卷十二,《大正藏》卷五十五,2157页

[26] 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十,《大正藏》卷五十,2053页

[27] 刘轲,《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全唐文》(中华书局1980)卷七四二

[28] 刘轲,《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塔铭》,《全唐文》(中华书局1980)卷七四二

[29] 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十,《大正藏》卷五十,2053页

[30] 刘昫,《旧唐书》卷一四四下,中华书局1997,5182页

[31] 刘昫,《旧唐书》卷一四九下,中华书局1997,5344页

[32] 玄奘,《沙门玄奘上表记》,《大正藏》卷五十二,2119页

[33] 唐释法琳语。彦琮,《唐护法沙门法琳别传》卷上,《大正藏》卷五十,2051页

[34] 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一,《大正藏》卷五十,2053页

[35] 刘昫,《旧唐书》卷五十七,中华书局1997,2300页

[36] 岑仲勉,《突厥集史》上册,中华书局1958,183页

[37] 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二,《大正藏》卷五十,2053页

[38] 刘昫,《旧唐书》卷一四九下,中华书局1997,5344页

[39] [法]沙畹,《西突厥史料》(冯永钧译),中华书局1958,173页,又陆峻岭前言2页

[40] 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五,《大正藏》卷五十,2053页

[41] 刘昫,《旧唐书》卷一九一,中华书局1997,5109页

[42] 章巽,校点本《大唐西域记》,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2页

[43] 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十,《大正藏》卷五十,2053页

[44] 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六,《大正藏》卷五十,2053页

[45] 慧立,《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七,《大正藏》卷五十,205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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